原标题:一向凡尔赛的撒贝宁,这次却哭了
不好的原生家庭确实会给子女带来伤害,但它绝不是无法打破的宿命,只要我们及时找到与父母和解、与自己和解的方法,完善自我认知,就能够做出改变,减少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。
——女同事说
文章来源:闲时花开(ID:xsha369)
作者:刘娜
8月21日,撒贝宁在录制《你好生活》时,拍到了一个农村孩子的生活场景:
孩子做错了事,妈妈拿着棍子教训他,揍了他两下。
挨了打的孩子,哭着鼻子光着脚从家里跑出来,边跑边哭边回头看拎着棍子跟在身后的妈妈。
妈妈一边笑着跟家里的人交谈“小孩子做错了事,就必须揍他,让他长记性”,一边放慢脚步,佯装继续追打孩子。
撒贝宁拍下这一幕时,笑着笑着就哭了:
“再也没有人拿着棍子追着我满街跑了。我……再也没有了。”
听撒贝宁眼圈红着说完后,小尼附和了一句:
被妈妈满街追着打,对这个孩子来说,此刻是痛苦的,但对有些人来说,却是再也得不到的幸福。
仅此一句,就让人泪目:
你在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人,都是别人做梦都想见的人。
印象中,这是罕见表露自己私人情感的撒贝宁,第二次提到妈妈:
去年11月4日,撒贝宁在升级当了爸爸后,第一个发*通知的人,是他妈妈:
“你的两个小孙子出生了。”
发完之后,他突然意识到,再也不可能收到妈妈的*回复了。
因为,几年前,小撒的妈妈就因突发脑溢血,突然去世了。
“妈妈去世后,我翻开自己和她的聊天记录,才意识到,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,在同事、朋友和人际交往中,和母亲的聊天记录仅有寥寥数语,连一条语音都没有。”
撒贝宁说,对妈妈的亏欠,成了他一生的痛。
他在失去母亲后才明白,亲情耽误不起,错过了就是错过了,再也没法弥补了。
但他会一直留着妈妈的*。
遇到什么想说的事儿了,和妈妈说道说道,把之前错过的,没能和妈妈分享的,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,用这样的方式,去弥补去偿还。
(撒贝宁谈母亲)
相信很多和父母告别过的人,都有这种亏欠心理。
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?
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亡,人生只剩归途?
还是,只有失去了,才在懊悔中明白亲情的珍贵?
或许,都有。
但,又不仅仅如此。
国民最喜欢的主持人小撒也好,平凡如你我的普通人也好,我们和父母之间的渐行渐远和告别失散,更像是生命的一种警示:
警示我们自以为永远会站在身边的人,是会突然离开的。
也是一种因果的轮回: 轮到我们当了父母,才能在感同身受中,厘清和父母的连接。
所以,我们对父母的情感和怀念,更像是对自己的交代和劝解:
那个老了后走了的人,再也没法回来。
而我们要用一次次的追寻和致敬,让自己心头的愧疚和自责,不再那么明目张胆,赫然显现。
经常搞笑的撒贝宁终于煽情,让我想到另一位看似没有正行的明星——
“爸,刚刚试着给你拨了一个电话,已经是空号了,好希望电话能通,哪怕是陌生人,我也会听很久很久。爸,节日快乐,爱你。”
这是演员邓超,在父亲节,写给父亲的话。
邓超微博
父亲,曾是邓超最深的痛,也是他最沉的爱。
1979年出生的邓超,是江西南昌人。
邓爸爸是博物馆的书记,妈妈是工厂干部,他们是以半路夫妻的身份,结合的。
当年,妈妈带着大姐,父亲带着大哥和二姐,组建一个新家庭后,生下小儿子邓超。
因为邓超最小,自幼捣蛋调皮,姐姐和哥哥们都非常宠溺他,唯独父亲对他严格到苛责。
为此,父子之间经常发生激烈的冲突,甚至到了相看两厌、冤家路窄的地步。
“我们父子之间,曾经的关系冷若冰霜,不可调和。可父亲病后,我终于明白,亲情需要及时珍惜,因为人生无常,有很多遗憾是无法弥补的。”
邓超说,2003年到2005年,父亲和大姐相继患上重病,那时,他为了挣钱,给家人治病,什么戏都接。2011年,他和孙俪结婚,他被评为中国电视剧20年“突出贡献人物”,他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,他荣登福布斯中国名人榜。
被肾病折磨已久的父亲,却在那年永远离开。
从此后,邓超再也没有爸爸,再也没有人用严厉到近乎苛刻的方式,控制他也深爱他。 后来,已成两个孩子父亲的邓超,执导了《银河补习班》,用一对父子啼笑皆非的共处时光,讲述父与子之间那休戚相关的爱和成长。
这,是邓超献给父亲的礼物。
当时,《银河补习班》在南昌路演时,邓超在观影席上,特意给父亲留了一个空位子。
那个空位子上,注定等不来父亲的影子。
但他一定要留,就像撒贝宁明知道母亲不会回复,还一定要发那条*一样:
唯有这么做,才能表达他们对父母的愧疚和思念,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点。
是的。
父母和孩子之间,所有的战争与和解,所有的伤害和原谅,所有的疏远和靠近,所有的逃离和回归,都不是简单的一句“我理解了你”,能够囊括的。
它更像是,父母一去经年,我们也不再年轻,岁月和人事的磨砺中,我们把父母走过的人生,以不同的方式重走一遍。
然后,我们理解了自己,原谅了自己,接纳了自己,也让精神穿越时空,重返过去,以宽容而豁达的救赎,靠近无法再见的父母。
所以,与父母的和解,不是原谅了父母,而是我们接受了自己。
不是理解了父母,而是理解了我们的过去。
不是拥抱了父母,而是终于学会爱的我们,紧紧地拥抱了自己的今天和过去。
这样的认知,在另一位作家的父与子的故事里,被诠释得更加清晰——
“父亲,你一辈子给了我很多。我想最后再要一点,要你一个清醒的笑容,一个确凿的认可,一声安慰,一声原谅,一个父子情深的拥抱。可你没有,父亲,你就那么走了。”
这是《朗读者》中,作家麦家老师在《致父亲》中,说的一段话。
麦家《致父信》
麦家和很多人一样,是农民的儿子。
粗粝生活和政治运动,让他的父亲执拗又暴躁。
打,用拳头树立权威和家风,曾是父亲和他交流的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。
12岁那年,麦家在学校和同学打架,三个人打他一个,老师还拉偏架。麦家气不过,晚上堵在打他的一个同学家门口,准备和对方决一死战。
父亲知道后,提着一根毛竹杠赶来。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麦家,以为父亲来给自己讨公道。
谁知,当着一群看热闹人的面儿,父亲上去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,打歪了他受伤的鼻梁,他的鼻血像割开喉咙的鸡血一样喷出来,一滴滴从胸脯流到裤裆……
此后,长达17年里,麦家再不愿和父亲说一句话。
麦家谈和父亲的战争
父亲不知道的是,麦家那天之所以在学校和同学打架,是因为他们辱骂父亲,也骂麦家。
麦家为了捍卫父亲,才和同学动手,而父亲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暴打受伤。
“就是从那以后,我变了,变成了一个孤独的孩子,不爱出门,不爱出声……
我的心里充满了痛和恨,找不到地方发泄,在日记里发泄。 我至今记得,我写的第一篇日记就是发誓以后不再喊你爹。
我说到做到——你一定记得——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喊过你爹。”
35岁之前,父亲是麦家的“仇人”。
他好好读书,是为了离开父亲。
他只给母亲写信,是为了报复父亲。
他改掉自己的姓名,就是为了惩罚父亲…… 直到后来,麦家自己也当了父亲。
发誓不会像父亲那样,用粗暴的方式对待儿子的麦家,依然遭遇了儿子的叛逆和抵触、误解和远离。
他像陪伴一头老虎一样小心翼翼伴着儿子,在另一个极端体验到为人之父的孤独和深情。
他渐渐理解了父亲:
那个被时代和命运伤害的老头儿,一次次把拳头伸向最爱的儿子,是错误的,是可憎的,是可以不被原谅的。但他自己,何尝不是那个年代的受害者。
我们的父母,也是原生家庭和局限选择的受害者。
这是走出原生家庭创伤的所有孩子,都该突围的第一堵墙。
洞见这一点,我们才能学会归责,把时代的归时代,把父母的归父母,把自己的归自己。
才能不再用父母的错误,一味惩罚自己,一辈子活得痛苦且充满戾气。
2008年,汶川地震发生时,凭借《解密》《暗算》等著作,荣摘“矛盾文学奖”“巴金文学奖”的麦家,被调到北京工作,成为名噪一时的作家。
临走前,他去汶川灾区走访。
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,他看到许许多多失去儿子的父亲,也见到许许多多悼念父亲的儿子。
他们的眼泪和悲伤,都让麦家想到自己81岁的父亲。 他忽然想到,这些年,他没有拥抱过父亲一次,没有给父亲洗过一次脚,没有给父亲剪过一次指甲,没有说过一句“爸爸,我爱你”…… 那一刻,他作出了一个决定:不去北京,回到浙江老家,回到父亲身边。
只是,他回到家后,身患老年痴呆症的父亲,早已不认得他是谁。
那个给了他生命和骨肉,也给了他伤害和深刻的老人,迷失在衰老和遗忘的罅隙里。
“你病倒后,我特别怕你死,我要赎罪,我要补错。我欠你的太多,我要还给你。”
此后三年,每个周末,不论多忙,麦家都要赶回家,喂父亲吃饭,给父亲洗脚,抱父亲上床,陪父亲睡觉,大声唤着“爸爸”,希冀父亲能清醒过来,给他一句明确而肯定的认可。
但直到父亲去世,他也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。
庆幸的是,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,麦家用短暂而温煦的时光,治愈了内心的黑洞和憎恶,也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:
他像照顾幼儿一样,照顾痴呆的父亲。
用爱和包容。
用孝和反哺。
他也通过这样的方式,治愈了童年里那个一直流泪疼痛的自己。
是的。
和父母的和解,不仅仅是向父辈的靠近,更是对灵魂深处那个我们自己的抵达。
我们对自己抵达得越深,理解得越透,接纳得越彻底,我们才能变得更强大。
因为,当我们不再是个那个愤怒的、叛逆的、疼痛的、乞求爱的小孩,我们才成长为从容的、平和的、强壮的、展示爱的大人。
这,才是我们和原生家庭的真正和解:
不必说原谅或不原谅,我们已经强大到,不再吝啬爱。
不必说理解或不理解,我们已经慈悲到,心头无怨憎。
因为,所有的爱和理解最终滋养的,不是父母,而是我们自己——
“我多想,把你从病床上拉起来,让你像往常那样唠叨我,指责我,向我诉苦。或者像过去那样,骂我一顿,也行。但你再也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,你连呼吸都变得悄无声息。仿佛,随时会逃走一样。”
这是一个相识多年的文友,笔下的母亲。
文友的朋友圈
她是在父母争吵中长大的女儿:
有钱有权的父亲,权威而冷血,且出轨他人,生下私生子。
懦弱的母亲,不愿离婚,不肯放手,抱着为了丈夫的仕途,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的旧愿,大半辈子生活在愤懑里。
母亲不能也不敢,去反击那个强权冷漠的丈夫,就一遍遍唠叨女儿,嫌弃她笨不漂亮,指责她为什么是一个女儿,要是一个儿子,父亲可能就不会出轨了。
甚至,在父亲连续数天不回来住的日子里,母亲殴打她,让她给父亲打电话:“你哭,你就说我快把你打死了,看他回不回来?”
她憎恨父亲,更仇视母亲。
她自卑胆小,表现出来的却是高傲清冷。
她长大后,明明渴望长久而温暖的爱,却一次次跌倒在爱欲的河里,被人渣伤害欺骗。
直到33岁那年,她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的男子,牵着对方的手走进婚姻,并生下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。
丈夫踏实能干,女儿乖巧懂事,但她依然像一点就炸的火药一样,常常情绪失控,嫌弃丈夫,指责女儿,在情绪的黑洞里,陷入周期性的恶循环。
甚至,在孩子表现不够好时,暴跳如雷,一次次动手打孩子。
她感觉不到幸福,觉得谁都不会真的爱她。
直到后来,她读书,修行,写文,学会把错误归因,学会把父母的还给父母,学会和自己对话,一遍遍把少年的自己揽入怀中,告诉她:
“你辛苦了。你很好。我爱你。”
后来,母亲还是和父亲离婚了。
离婚的第三年,母亲患了癌,做了一场大手术。
她给母亲请了保姆,也抽空回去,买些生活用品和贴身衣物,但很少像别人家的女儿,和母亲说又稠又长的知心话。
有一次,她回家,给保姆发了工钱,准备走时,病床上的母亲,吃力地唤着她的小名:“蕾蕾,妈错了。”
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只看见躺在病床上,日渐消瘦下去的母亲,蜷缩在花团锦簇的被子下,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,孱弱地继续说:
“蕾蕾,妈错了。妈应该早点和你爸离婚。妈不应该那样对你。妈对不起你,妈果然遭到了报应。你是好孩子,是妈的好孩子。”
她不知道如何迎接,这场迟到的肯定。
她开始放声恸哭,哭得撕心裂肺,肝肠寸断,干呕不止。
哭完后,她走到母亲床前,第一次把那个不幸的女人,揽在怀里。
“我抱的是她,也是我自己。我怜惜的是她,也是我自己。我原谅的是她,更是我自己。”
她说。
后来,母亲还是走了。
而她仿佛重生了一样,变得平和而从容,不管是亲子关系,还是亲密关系。
“历经30多年,我终止了父母在我身上施下的魔咒。我从黑暗中把自己砸碎。我来到阳光下重塑了一个自己。我持续走在阳光里,用那闪亮的光芒,分享给最爱的人。”
她的故事,让我们明白:
我们都有着不完美的父母,我们都曾是受伤的小孩,但我们也应是伤害的终结者。
因为,我们已经长大,更有责任活成一束光,让悲伤剧终,让温煦降临,让幸福光顾。让和善而柔韧的自己,活成孩子起点的原生家庭。
人世间,最伤感的事情,是我想靠近你,但你已经远去。
人世间,最值得的事情,是你虽然已经远去,但我因为理解你,而更爱自己。
这是我们和父母、和原生家庭的终极秘密:
和解,不是一味地原谅,不是羞耻的愧疚,不是美化的怀念。
而是,我懂了你,并由你看清了自己,然后一小步一小步,走向前去。
在你无法抵达的明天,活成了我期待的自己。也活成了我自己的孩子,头顶的那盏灯,脚下的那块地。
我像你,但我更是自己。
谨以此文,献给所有和父母有着深切连接的朋友。
愿你们,都看清来路,看见父母,回到自身,觅得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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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闲时花开(ID:xsha369)作者刘娜,心理咨询师,情感专栏作者,原创爆文写手,混迹媒体圈十余载,发表文字量百万字,能写亲情乡愁故事,也会写教育职场热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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